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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别离之痛渐初显,中元之节鬼市行

……

清晨,叶青像往常一样修炼了一整晚,走出店门,天上竟飘下丝丝细雨。天空阴沉,乌云近在眼前,好似要压下来一样。

“轰隆隆——”,远处传来一阵闷雷声……

街道上人声鼎沸,正处于早高峰,到处都是上班族的身影,他打了个哈欠,无所事事的走进往日常去的早餐店。

“李叔,还是老样子吧!咦!不对……今天……就一人份的吧!”师父都走了,叶青突然想起来,不过……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在心中挥之不去!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系着脏兮兮的围裙,四处张罗着,闻言不由得打趣道:“你爷爷不要你了吗?昨天就没见他人!”

“他……”叶青张嘴回应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敷衍道,“他人出远门了……”这倒也是个问题啊,看来在这里也住不长久了,他想道。

与胖老板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叶青拿好自己的早餐匆匆离去。

“这天总算是给下了几滴雨啊!”有人叫道。

“可不是嘛!都说春雨贵如油,咱这的夏雨那是比春雨还要难得唉!”一路人感慨回应。

叶青抬头望天,天空依然阴沉,如同便秘一般,唉……实在令人烦闷……这场雨可能是师傅最后留给这座城市的东西了!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痛……师傅都走了,永远见不着了,可是……可是这不是很正常吗?生老病死,不成仙谁也躲不过……然而……

尽管如此想着,他还是感觉到难言的伤心,体悟着情感的起伏波动,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灵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

“也许师傅说得对,我并没有看到自己真正的内心……”叶青自言自语道。

“轰——”天上又传来一声雷鸣,可是雷声大雨点小。

他心有所感,对了!我可以帮师父降雨……他突然想到,尽管在他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可是师父既然这么做,那就应该……应该是对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的心绪不宁。

叶青关上店门,就地盘膝而坐,沉淀心神,心不外驰,驱散那附于元神之上的阳气,感知中,元神迷蒙的光辉一下子绚丽夺目起来了。如果有人在就会发现,黑暗中叶青的头顶竟然散发着七彩的光晕,神似佛陀!

元神有着神秘莫测之能,它的力量正如西方那句名言所说“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这里的“神”是指神灵,但是神灵的伟力其实就来自于元神,这种唯心力量也许只有真仙才能明白其中机制,而凡人无需明白,只要能感控它就能如神灵一般有通天彻地之能!

叶青心念如一,神光汇聚,念头刚刚升起,天地似乎与之共鸣,天上闷雷滚滚,一时狂风四起,雨点噼里啪啦的就打了下来!城里城外路上的行人就遭了殃,一个个被浇了个透心凉,骂骂咧咧的找地方躲雨。

大雨毫不停歇的下了一早上,叶青在家继续修行,原本如常的修行今天却感觉格外的枯燥,为什么会有这种消极的想法,他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今天……似乎真的格外的不同!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敲门,

“有人吗?”来人轻声喊到,是一个年轻人。

还未等叶青起身,又听到他压低声音说道:“是江科长让我来的,来取点东西。”听到这话,叶青对这人来意已经明晰。

他所在的这家店不仅仅只卖药,还是这附近几个市唯一的丹药符箓供应商,是江湖上牛鬼蛇神的一个据点。不过一般几乎没人来,毕竟现在这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大的需求。

叶青开门迎客,这是个腼腆的年轻人,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的,不像是混江湖的,倒像是个真正的公务员,这倒也是奇怪,宗教局虽说是官府部门,可是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小兄弟,叶前辈在吗?”眼镜男小心翼翼的问道,传言中这家药店很不一般,据说是隐世高人开设,他怎敢马虎。

叶青闻言回应道:“我师父不在,你要什么跟我说也一样。”

眼镜男听罢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打着比划温和说道:“江科长让我来取三十张符纸,黄色绿色各一半。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在这等着,我去找找。”叶青回道,这个江科长是上阳市宗教局灵材科的负责人,不过一般是不来采购东西的,毕竟无论什么物资,上面都是会补给的。而这个江科长一般只有在每年这个时候会来采购些符纸,盖因一年一度的鬼市就在这段时间举行。至于做什么用……显而易见。

符箓在华夏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修道士在一些紧急情况下经常会用到,毕竟即使有着深厚修为的高人也不能随时随地施展出高深的道法,所以在闲暇时,将元神之力附于朱砂之上画于纸表,做成符箓施法用。朱砂乃是纯阳之物,元神流转于其上将有一部分力量留在上面,用时以少部分力量调动即可,紧急情况不能快速凝聚神光时,便可使用符箓施展术法。事实上,到了如今,符箓一般只是画给后辈子弟用的,能够感控元神的得道高手多不屑于用之,毕竟如今太平盛世,江湖上很少有人激烈争斗,既然如此,凭空施法和借符施法这两者的性质能一样吗?

画符其实怎么画都行,就算画一点都行,可是表面功夫得做好,符箓卖相太差,用户在使用的时候心存疑虑很容易出事故的,而且不得不提的是符箓竟然还有颜色之分,十分奇特,在叶青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嘛!

送走这眼镜男,叶青回到店里想起这鬼市来,以往每年师傅都会带他去逛逛的,而今年就他一个人了……去不去啊……他也无所适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毕竟机缘这东西是很难摸得透的,也许就有啥大宝贝不是吗?

农历七月十四,中元节前夕,一大早叶青就结束了修炼,因为……要去鬼市的嘛!

去鬼市总不能空着手去,别人也不会把他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叶青找来一些符纸,准备学那位江科长画一些灵符换取所需之物,毕竟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有拿的出手的宝物。万事俱备正待起笔,他又突然想起来,普通修道士对符箓等级是靠颜色来区分的,虽然能去鬼市的江湖人士都是有一定道行的,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叶青只得费时费力翻箱倒柜的找来了一本符箓大全,上面有详细记载什么符该用什么符纸。

符箓等级分为黄、绿、青、蓝、紫五种,据说还有一种血符,不过叶青从未见过,本着精益求精的理念,他准备画几张紫符,想来换一般的东西应该是够用了,师父说他是强者转世,到底如何叶青也不清楚,但是他的的确确有着极强的元神。

元神可以感控天地间所有的阳气,阳气活泼好动,世上所有的术法几乎都与阳气有关,所以即使他识神弱小,也可施展大部分高深的道术,因此自然也能画出各种符箓,而且很轻松。

叶青用元神包裹朱砂隔空画符,散发的神光被外界的天地烈阳之气所吸引,为了维持符印顺畅每画一笔都消耗了巨量的元神之力,忙活一早上才画了十张较为容易的九极天雷符,弄得他是身心俱疲,元神光辉萎靡不振。

然又找来几瓶丹药与符箓一起装进了一只麻布破口袋里,这袋子虽说卖相不好,然而却是一件真正的宝物,袋内自成一方空间,名为乾坤袋,是古之仙人留下来的。

一切大功告成,叶青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虽然累却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成就感,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这感觉真的十分奇妙,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叶青身体的某些状况其实他的师傅并没有告诉他。无论是修道士还是普通人,元神与识神都是不能直接裸露于天地之中的,长时间裸露于外便会被天地间炽烈如火的阳气与冰寒至极的阴气所同化,直至消散……所以常人的元神与识神便被天魂与地魂所包裹,修道士步入炼气化神之后,神气充盈,神光就会透出天魂地魂,感知到天地各种纷乱冗杂的信息。这时接着修炼就会有三种路,修性、修命、或性命双修;修性之人感悟天地,对透出的神光不加以理会,虽说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不过升仙渡心劫却会容易很多;而修命之人则以自身真阳与真阴之气围绕天地二魂再做一道防线,虽然安全可是大量消耗五脏之气便会断情绝欲,容易走上邪路;性命双修,这是大部分人的选择,算是比较稳妥了,但是也极其耗费心神。而叶青……他与以上这些都不同,他没有天魂与地魂,识神势弱暂且不说,其强盛的元神全靠五脏元气维护,其结果可想而知!

如今,叶青大量消耗元神之力,神光自然衰弱,所消耗的五脏元气自然大为减少,压抑已久的情欲就冒出头来了。以往叶青沉迷修炼,从没有大量消耗过元神之力,以至于还是头一次发现。

他感悟着心中种种思绪,着迷不已,不过仅仅片刻他就回过神来,强行驱除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继续往日的苦修,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是他一直秉承的至理。

然而修炼片刻他便发现了问题,大量消耗的元神之力似乎难以弥补,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以现有的龟速想要恢复至少要几个月。想到这叶青不由得心烦意乱,心中暗暗后悔……对……这种感觉就是后悔,他觉得。不过事已至此他又能有啥办法呢……

一直修炼到下午,叶青翻找出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斗篷,没办法,他年纪不大,出门在外,难免被人看轻,到时候蒙上斗篷,再变换声音,谁还能看的出他的年纪?

将东西都准备好,叶青接着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流逝,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小,待到门外再也没有人流时,叶青悄悄溜出家门,街道上灯红酒绿,人言嘈杂,叶青旁若无人的走过狭窄又布满污水的小街,无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尽管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可这城市对他来说还像是陌生的。从小到大他在同龄人中都是不合群的,以致于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再外出了,若非天生聪慧,也许现在连字都认不全……

走到一没人的角落,叶青调动元神之力,脚一蹬地便射入空中,扑面而来的风吹开了他的斗篷,发丝狂舞,城市的灯火绵延到了天边,人群像蚂蚁一般小,远处的广场,大爷大妈在尽情宣泄自己的激情,小吃街上人流如织,孩子的欢声笑语,年轻人的把酒言欢,喧嚣又满是人世间的温情。他停了下来,莫名其妙有种巨大的悲伤充斥着他的心,这世界为何离他如此遥远!心神失守,杂念顿起,叶青从空中跌落,促使他惊醒过来。他重新凝聚心神,驱除心中的悲伤,不再多想,朝着目的地飞去……

片刻后,他就到了,这处鬼市位于上阳城与运城交界的秦岭支脉,位置极其隐蔽,若非他在空中,恐怕还找不到,他远远降落在集市外,整理斗篷调整身形,之后他佝偻着身子慢悠悠的朝远处的火光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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